是老毕还是小黎

易磕冷cp,墙头极多。杂食无所畏惧。

【长篇 跳蓝向】世有桃花 番外——《须臾》

(很多记忆都随着岁月的打磨变得飘忽不定了。须臾也是我想贯穿全篇的一个情感。无论苦难还是甜蜜,在漫漫长河中都只是沧海一粟,须臾一瞬。云烟姑娘的感情线确实比较模糊,可能跳美留在她记忆中说的话,也不是真正那晚他说的原话了。全篇我也是延续了这种缥缈的感觉,不知道有没有传达出去。Q_Q
还有两个小番外分别是关于师徒日常和洪初哒。)

须臾

云烟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寒夜。人丁兴旺的家族在一夜之间被屠杀满门。父亲带着他和残存下来的族人们一路逃亡。如无根漂萍一样四处沉浮。

一切都如朽木不支,崩裂不复了。

“去中原。”父亲说,“只要能活着到中原,我们就能重兴一切。”

那时她才八岁,原本在教中无忧无虑的童年被击的四分五裂。她跟着幸存的族人一路奔波,跌跌撞撞。前路漫漫,她的眼中灰蒙无光。

她还是跟族人走散了。

霜降的夜晚是如此刺骨地寒。她带着一身伤,饥肠辘辘,一根弦终于被撑到了极致,无力地倒在草丛中。魔教的大旗在前边的火光中示威一般抖动着身躯。她耗尽全身的力气向那火光爬去。只见一魔教小兵正坐在摇曳的篝火前,望着远方出神。

她是如此渴望那缕温暖。杀了他,杀了他。脑海中不断盘旋着这个念头。生,也是一搏;死,也是一搏!这么想着,她拔出腰间的短刀,奋力向那个小兵扑去。

那人眸光一闪,瞬间回过神来;侧身避过她漏洞百出的一击,又回身一拍,她的短刀就“哐”一声,落在被冻得硬邦邦的泥土里,紧接着是她自己的身体砸在地上,再次发出沉闷的声音、

无边的黑夜静悄悄的,他为什么还不召集魔教中人将她囚禁?为什么还没有给她致命一击呢?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。她紧紧闭着眼睛,却只听得一个清凉的声音传来:“你是紫霜教教主的女儿?”

她挣扎着起身,而那人漆黑的布鞋却已然踏自她身前。

“要杀便杀,何必多费口舌!”她咬咬牙,放出一句狠话。

“杀了你,我有什么好处?”那个男子蹲下来,手中摇晃着她的短刀,似是无辜的看着她。云烟一瞬间被他看得说不出话来。她只好沉下脸色,依旧狠狠盯着他。

“我看你是饿坏了。不如我们一齐去营中偷些东西饱腹?”说着,他摘下了自己的面罩,“把这个戴上?黑乎乎地就没人会认出你啦。”

她狠狠打下他递过来面罩:“不如赶紧捉了我去领赏吧!”

男子也不恼,只是慢悠悠地脱下他单薄的外衣,望着她,目光狡黠:“我说大小姐,凡是都得吃饱再干不是?得先活下去,才能办事。”

她被他奇异的目光噎的说不出话来。这个小兵也不过比他大个两三岁,为什么举止言谈却稳重的不像个孩子?她的目光这才落到了他的脸上。他瘦骨嶙峋,脸上也尽是憔悴的神色。他那双苍青色的眼眸深深陷进眼窝,却显得更深邃,更有神。她看着他的眼眸竟有一瞬的出神,等她终于回过神时,发觉她苍青色的眼眸也同样望着她,浑身不由地一颤。

“走吧,我也饿着呢。”他回过头来对他一笑。他的眼睛此刻被篝火印的发亮,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光芒。这个光芒是绝对不属于这里的。她这样想着,任由他拉着自己潜入魔教的营中。

营帐里,此起彼伏的鼾声滔滔不绝,而男子紧紧抓着她不住颤抖的手,摸黑前进。茫茫然她不知要去哪里,只知要跟着男子前进。他的掌心也是寒的,却不是彻骨的寒。她愣愣的,直到他转过身将一包软乎乎的东西塞到她怀里。

“走,我们原路返回。”

“去哪里?”她紧紧拽着那袋白面馒头,仿佛下一秒一切就不复存在。

“去外头,营火旁。”

她不觉瞪大了眼睛:“可是外头这么冷,风又这么大……”

“正是因为外头这么冷,所以才不容易被他们发现。”男子回过头,不知何时已解下了他单薄的外套,递给了她,“就像最黑暗的地方,也许才是最安全的。”
她愣愣地看着他,以至于脑海中竟没有萌发出想要反驳他的念头。当时的她还不知道这话中有和深意,但却莫名地安下心来。她披上他同样单薄的外衣,跟着他默默钻出营帐。在霜将的寒夜里,沿着石壁并肩坐了下来。

一阵狼吞虎咽之后,云烟忍不住再次打量起身边的男子,开口问道:“魔教里……不管吃喝么?”

“管是管,不过我打不过他们。”他神情淡淡,嘴角向一边挑起。

她看着他瘦弱的身子,不禁捂嘴笑起来,“那你就没有想过溜出去吗?”

“没有家,我又要去哪里呢?”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,“好歹这里晚上还能偷点吃的,你说是不是?”

她不知该如何作答,只能埋下头继续啃着那尚且温热的馒头。吃罢,她用余光偷偷地看他,还是忍不住问出口:“你……为什么要救我?”

他含笑看着她:“因为我们都是不能止步于此的人。”

他的眼睛狭长,笑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。那时她还不懂他这话的全部含义,看着他苍青色的眼眸,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庞大的家族,想起了父亲统领众教派意气风发的样子,想起了教中族人们期待的样子……不能停在这里!中原!她要去中原!

她望向漆黑的远方。前路漫漫,彻骨的寒风不禁吹得她浑身一颤。而在这混沌虚无的夜里,男子清亮的声音穿过千山万岁而来:

“霜降水返壑,风落木归山。苦难只是须臾,一切终将复其本源。”

宛若清风入怀,箫曲飘飞。

一切终将复其本原,恢复本应有的样子。

她突然笑起来。男子看着她,也跟着笑起来。他的眉眼弯弯,笑起来如清风吹过山岗。

在这霜降寒冷的夜里,她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。

就像混沌不堪的黑夜中突然闪现出了光芒。

然而这光的背后,突然凄厉的一闪!

“快走!”

她被猛然推开,踉跄了几步。回过头来,身后的黑衣人已经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,万籁俱静的夜里,只余男子手里的短剑闪着静谧的光。

“我可打不过别人……”寒风里,男子神情淡淡,月光如水般沐浴在他的身上,狭长如星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。

“快走吧,不要回头。”

“我们……还会再见面吗?”没走出几步,她还是回过头问道。

“你就当这是一场梦吧。”他听见她这样说,“不知再见面是何时了。”

 

昏暗无度的夜里,满目皆霜。月光洒在结霜的树枝上,折射出白亮亮的光。然后太阳很快就要升起。长夜也不过须臾。

那之后似乎过了很久很久,久到她几乎模糊了他眉目的样子,模糊了他那晚的话语;然而她又无比清楚的知道,这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夜,直到四季悄然流走,直到秋霜再次爬上枝头。那晚的话真的是从一个十多岁孩子口中说出来的吗?她自己也明白,那晚早已过去,那些话语也已经在当她于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放的时候,被记忆和情绪一次又一次地打磨。就像霜降时牢牢抓住树枝的霜,在阳光降临后便不复存在。

岁月翩然而去。而后她与父亲在中原拼搏数年,终于重兴教风;她也终于得知,他护驾有功被提拔为魔教护法,在那个雨夜中拔剑出鞘,呼风唤雨,其剑名为青光。

从此以后世上再无那个黑衣小兵,再无魔教护法,只有七剑传人,青光剑主。

正如霜降的夜晚,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却又不止停留在此处,而是看向更远的地方:“苦难只是须臾,一切终将复其本原。”

“最黑暗的地方也许才是最安全的。”

她知道他从来就不属于魔教,从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就知道。她也从来没读懂过他。那个夜晚就像是一场梦,一阵翩然轻擦过的风。

在那场极寒的霜降之夜后,他们在各自的岁月里隆重的盛开了。光阴席卷,烟水飘袅。那些吉光片羽的美都被记得,那些刀削斧刻的苦难渐次遗忘。他们各自的金戈铁马、铮铮岁月终被写进说书人的卷轴。而她翻开那页,终于明白,一切只是须臾。她从未靠近,也无法走进。一切终将风烟俱净,无问东西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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